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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屏箫笛传承人刘泽松:​只要愿意学的,我都乐意教!

来源:玉屏侗族自治县融媒体中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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非遗人物|玉屏箫笛传承人刘泽松

只要愿意学的,我都乐意教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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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刘泽松,侗族,1946年9月出生,贵州玉屏人。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玉屏箫笛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。
  采访刘泽松老人是在春末夏初一个上午,出门时,倾盆大雨一路下个不停,我们冒雨如约抵达位于县城皂角坪街道紫气山社区的刘昆山箫笛社。
  这是修建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一栋五层一底老民宅。楼下是门店,兼作坊小天地;二楼、三楼是制作车间,兼厨房+餐厅;再往上两层才是生活住所,但也还是辟有不小的空间用以制作加工箫笛。房屋修建起来后,一直维持着“门店+作坊+车间+住家”的格局不变,早些年更有为数不少的刘泽松的徒子徒孙们在此学习技艺、加工生产。
  店里黑着灯,见有人进店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灯光昏暗的楼梯间作业台前起身,悠悠地走了出来。
  之前长期做文化和旅游报道,我所负责的平台,基本年年都会甚至是多次刊发关于刘泽松的报道:不是参加深圳文博会,就是在央视录制节目;不是在多彩贵州“两赛一会”中竞技,就是在贵州“民博会”上进行非遗项目活态展演展示……似乎但凡有贵州非遗表达的语境中,都能发现有刘泽松的身影。当时所在部门多位赴前方采写的记者,回来后反馈的情况大同小异:为什么会屡屡采访他?因为他是国家级非遗项目玉屏箫笛制作技艺代表性传承人,也因为老人性格平易近人,乐观豁达,乐于表达,很能配合采访工作,所以在一次次如战场般忙乱的重大文旅活动采访现场,记者们总喜欢“揪”到他就问个不停。几乎年年都编读审阅着关于他的“图片+文字+视频”融媒体报道,老人在我这里其实早已是熟悉的陌生人,因此,无需向导,时任玉屏自治县融媒体中心总编辑姚磊介绍,我已断定眼前这位就是刘泽松老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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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孔距离的精准,直接关系到箫笛的音准、音色、音质等。姚磊 摄
  “昨天下午县委宣传部召集的调研座谈会上,舒厚槐代表县里面的箫笛非遗传承人发言时,有提到您,感觉他对您这位恩师充满着敬意!”没等坐稳当,我迫不及待先开口。
  “那是肯定的!”老人果真很容易就能领会新闻媒体采访的诉求,不用客套,连谦虚都不故作谦虚一下,絮絮叨叨就讲述起了师徒二人的结缘:
  记得那天也是个下雨天,就跟今天这样的情景差不多,下的也是这种根本就出不到门、提不得脚的倾盆大雨,进城来赶场的舒厚槐,本来是胡乱闯进一家店子避雨,没想到,打小就喜欢箫笛的他,进到的恰好是一家箫笛店,也就是我们家,现在我们在的这里;更巧的是,在他正为选购箫笛犹豫不决之际,刚好看见当时在我们家当学徒的、他的小学同学吴阁灵,从里间走了出来;那天的雨,下得也是这样子,没有个停歇,久未谋面的他俩,边等雨停,越聊越兴起,终于等到了一直在里间忙碌的我,走了出去……
  都说戏剧源于生活,但生活远比戏剧更具戏剧性。因为这次偶然的避雨,时年19岁的舒厚槐自此开启了他在刘昆山箫笛社跟随刘泽松长达10年的学徒经历。10年技艺磨砺,在成长为师傅最得意弟子的同时,舒厚槐还在学徒期间收获了幸福的爱情。最终,箫笛为媒,舒厚槐与兴趣爱好志同道合的师妹刘小琴在刘昆山箫笛社结为连理,“当时大家的条件都不算太好,两人的婚礼在我们家举行,家里把最宽敞的一间房间收拾出来给他俩当的婚房。”十年师徒父子情,老人淡淡地叙说往事,给人感觉故事的发展就是这样水到渠成,也似乎很顺理成章。
  “他吃得苦,也肯钻研!光校直、烘烤、打孔,就磨了他有五年时间,五年后才给教的上漆、雕刻等。”刘泽松继续回忆。
  “别人学艺都是三年出师,他怎么会跟着您学了五年,都还只是会打个孔?”我顿时惊讶不已。
  “你可不能小看这个打孔!箫笛制作70多道工序,每一道工序都很讲究,关键步骤有选材、烘烤、校直、打孔、上漆、雕刻等,其中,最难的就是打孔。音孔距离的精准,直接关系到箫笛的音准、音色、音质等,差之毫厘,失之千里,孔如果没有打得好,你的音就不会准,想调都调不好,也就等于什么都是废的……”出生于箫笛世家的刘泽松,耳濡目染,自小就喜欢吹奏箫笛,少年时便开始学习箫笛制作技艺,青少年时期进入县箫笛厂工作,人到中年时,技艺日趋精湛的刘泽松选择离开箫笛厂,回家继承祖父传下来的“刘昆山箫笛社”的事业,老人迄今从事箫笛制作已逾一个甲子。如今在玉屏,说起玉屏箫笛“名片人物”,其中必定有刘泽松,老人不仅雕刻技艺了得,制坯技术也是首屈一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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雕刻是传统工艺的玉屏箫笛的最大特色之一。姚磊 摄
  有资料称:素有“中国箫笛之乡”美誉的玉屏,制作箫笛已有500多年历史。早在1913年,玉屏箫笛就在伦敦国际工艺品展览会上荣获银奖;1915年在美国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,与贵州茅台同获金奖,成为“贵州三宝”之一。2006年,玉屏箫笛制作技艺被列入首批“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”名录;次年,刘泽松入选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玉屏箫笛制作技艺传承人。
  “玉屏箫笛,也有人叫它‘平箫玉笛’。玉屏箫笛,一直以来都是以音色清越优美、雕刻精致而著称。雕刻,可以说是传统工艺的玉屏箫笛的最大特色或者亮点!”聊到玉屏箫笛的雕刻,刘泽松似乎更加有了兴致,这才终于离座去开了店里最亮的那盏大灯,然后又径直走向对面的玻璃展示柜,轻轻取下一件件“宝贝”,耐心细致地进行讲解介绍,从纹样图案讲到线条刀锋,又从技艺传承讲到文化寓意……其中既有祖传藏品,更多是自己亲自刻制舍不得售出的一些代表性佳作,每一件倾注了情感的“珍宝”背后,似乎都有值得分享的精彩故事或曲折来历,说不尽也道不完。动情处,老人会主动演奏个半曲或者来上一小段,一派仙风道骨,气宇轩昂。
  一辈子,一件事。整个身心都沉迷陶醉于其中的刘泽松,却对眼下的箫笛市场前景与传承现状,有自己的理性判断与清醒认知:“与钢琴、小提琴、吉他等那些西洋乐器相比,箫笛等民族乐器的市场需求量其实非常有限,绝对属边缘产业,你再怎么做,这样的产业也不会做得有多大,也不可能做大!”他对于今天的年轻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儿女,都不再那么热衷于学习箫笛制作这门技艺表示理解,“一个人,你一天只能做几支;10个人,也仅仅是二三十支;100个人,也才两三百支。再说,就算做出来了,也没有那么大的市场需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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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件“珍宝”,都倾注了刘泽松深深情感。姚磊 摄
  由其自然,处之泰然。老人把各个层面各种机构或平台邀请的每一次外出交流或讲学活动,都看作宣传弘扬玉屏箫笛文化的极佳机会,每一次都会欣然应约。“我从来都无所谓这些活动给的钱多钱少、有钱没钱,但都会尽量去争取可以带上老伴跟着我一起去!”老人微笑着说。
  “刘老师和老伴,是我们玉屏县城有名的神仙眷侣。他俩,年年都会相约外出游玩,钻石婚纪念时,还一起同游西藏,当时还打算聘请我当摄像跟录全程行踪,因时间调不过来,因此我未能成行。”从进门开始,一直在一旁顾自忙个不停拍短视频及图片的姚磊,忍不住插话道。已不记得是第几次带媒体记者来采访刘泽松的他说,每次来刘昆山箫笛社,都会感觉自己像是第一次来,因为每次来都能找得到新鲜的角度或者题材,也因此每次的拍摄都能留存到自己喜欢的成果。
  “她天生性格乐观开朗,喜欢唱歌、跳舞,还常去走旗袍秀……就爱臭美!”刘泽松突然抬起右手掌,遮着半边脸嘴,凑近我的耳旁:“她的衣服,怕是都有500件不止哦!”老人压低着声音,却明显又是加重了语气,像是担心我听太不清楚,又像是生怕楼上的人偷听了去。说完,刘老脸上立马补来一个窃笑,那得意的表情,像极了终于得说成了别人坏话的一个孩子。
  长达两个半小时的访谈,楼上不时会有搬动凳子或取放杯具的声响,轻手轻脚地传下楼来。光听声音,可以判断是只有一个人在场。我猜想弄出声响的那位,应该就是传闻中刘泽松老人的神仙老伴。本想贸然提出带我们上楼去看个好奇,却又怕过于打扰二老的清静,加上已临近中午,也就不便久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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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色古香的刘昆山箫笛社门店。姚磊 摄
  走出店门,雨不知不觉早已经停了,但路面湿漉漉的,姚磊说他去马路对面把车开过来,接我上车。徘徊在店门口等候的我,这时才留意到箫笛社的门头牌匾——刘昆山 祖遗平箫,门头下方附繁体字书写的一副对联:仙到玉屏留古调,客从海外访知音。
  刘昆山箫笛社门店,就这样静默地挤排在经营着装潢、餐饮、服饰的热闹市井店铺中间,古香古色的门面格调,从容雅致,不争不喧,兀自让这方闹市长出来一片繁华与静谧和谐共生的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