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玉屏箫笛文史集萃》线上读 ▏千雕万琢始成器

千雕万琢始成器——玉屏箫笛的制作工序及流程

於江

  一支普通的竹子，经过斧伐刀凿，制成一支音质优越、外观精美的箫或笛，这不得不赞叹古人的智慧和技艺的精良。我们身边的玉屏箫笛就是这种神形兼具、精美绝伦的民族乐器。

  玉屏箫笛以工艺精湛、雕刻精美而闻名于世，玉屏箫笛制作技艺于2006年被列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那么玉屏箫笛制作技艺到底有多少道工序？笔者走访了多名玉屏箫笛制作非遗传承人，对玉屏箫笛制作技艺进行了详细了解。经过400多年的传承发展，玉屏箫笛制作技艺共有选材、制坯、成品、雕刻四个版块72道工序。因打磨、除尘等几道工序重复，下面详细解说60道工序。

选材工序

  1.采竹。在品种上，竹笛材料有水竹、苦竹、紫竹等，箫以斑竹、紫竹、桂竹等。生长在海拔1500米以上，阴山面长3至5年，7年以上为最佳。选择外径规格，如小G调—大A调为20—28毫米，以靠根部材料为佳。箫料以紫竹、斑竹、金竹、桂竹为主，向阳生长处为最佳，外形圆润，头尾口径均匀，表面有光泽，无明显病变。采伐时间在立冬过后最好，最迟不超过立春。

2024年4月，省文史专家张新民一行莅临玉屏指导《玉屏箫笛文史集萃》书籍编纂工作

  2.截竹。竹材采伐后，根据竹材尺寸进一步取料锯断，便于存放和阴干。 

  3.自然杀青。竹材锯断后，放至通风处，待竹材表皮微微发白，时间以20天到25天为宜。

  4.火烤杀青。竹材经过火烤达到一定温度，温度以竹材表皮发黄为佳。火烤兼有杀菌功效。杀青温度不宜过高，过高竹材容易烤煳，过低则杀青不断青。

  5.拔油。拔油是与火烤杀青同时进行的。火烤杀青时烤到竹材发黄后，竹材表面会烤出来很多竹油，这时要将表面的竹油擦掉，拔油后的竹材更加有光泽。

  6.校直。将烤好的竹材拔完油后，竹材还有较高的温度，这时趁着竹材还比较软，用特制的工具进行校直。校直是一道非常考验技术的工序，没有一定经验的师傅掌握不好。

  7.定型。将校直完的竹材迅速放入凉水中，使竹材冷却定型，以免竹材回弹。

  8.杀菌存放。用消毒杀菌药水对竹材进行全方位的消毒杀菌，药量需少，喷洒均匀。放至阴凉处阴干，同时确保防潮、通风，避免阳光直接照射。

制坯工序

  9.选料。制坯前选出需要制作各种类型箫笛的竹材。

  10.下料。选出箫笛坯材后要进行制作时的第一次下料。根据材料的粗细、厚薄、长度，初次锯掉多余的材料。如G调长度50厘米，F调长度54厘米，E调长度58厘米，D调长度64厘米，C调长度68厘米。箫的长度以材料而定。

  11.烘烤密度。传统方法是用柴火烧烤，将竹材放至火焰的中焰烘烤。手法非常讲究，需同时左右旋转和前后匀速拉动，视火焰大小反复烘烤，直至竹子顶端冒出大股蒸汽。一般一支竹材烘烤时间短则2分钟，长则5分钟。这道工序的主要目的是疏通竹材导管，对箫笛成品的音质、音色、振动、共鸣有很大辅助作用。

  12.擦去竹油。竹材经过烘烤后表面渗出很多竹油，需要及时将竹油擦掉。用干净的抹布迅速擦拭竹身两遍，去掉油皮后竹身会泛出光泽。竹油越多，证明竹材质量越好。

  13.精细校直。擦去竹油后，趁着烘烧的余热，迅速用校竹板将竹材校直。校的时候，用力要柔和，张弛有度，不宜过猛。如用力过猛，则会在竹身上留下压痕，既影响成品美观，也会影响音准，甚至导致竹材报废。竹材不同，校直的时间也不一样。苦竹材质较软，一两分钟即可。紫竹竹节较多，需逐节一一校直，需10余分钟。桂竹偏硬，要半个小时左右。

  14.冷却。将校直后的竹材放至长形木盆的冷水中迅速冷却定型，一般冷却10分钟左右即可。需要注意的是，紫竹、斑竹要在此基础上进行二次烘烤、校直、冷却。

  15.放凉定型。将竹材放到阴凉处至少一天一夜自然阴干，才能进行下一个步骤。

竹材校直

  16.去皮。有两种情况需要进行去皮加工：一是制作苦竹笛，要用特制的去皮刀将苦竹的表皮去除干净。要特别注意刀刃与竹身的角度和力度，去皮后保持竹身圆润光滑，不能留有刀痕。二是对外形偏扁的竹材，还要适当修整圆润。制作其他类型的箫笛不需去皮工序。

  17.通节。用通节棒将竹材里面的竹节打通、打磨平滑，再用笛刷拂去内壁薄皮，然后用细砂纸打磨平滑，去除竹衣。需边打磨边转动，用力均匀，直至打磨平滑。

  18.分调。用专用尺量出内外径大小，确定做什么调的箫笛。如内径17毫米、外径25毫米，适合做G调箫，内径18毫米、外径26毫米，适合做F调箫。

  19.锯料。初次分调后，把箫头箫尾或者笛头笛尾多余的材料锯掉，也就是箫和笛最终的长度。

  20.打磨。锯掉多余材料后会导致竹材的切面不平整、不光滑，需要用砂纸或打磨机将两头打磨平整、光滑。

  21.分类。选出做高、中、低端的材料，确定什么档次之后，按照档次进行下一道工序。

  22.接铜套。选出高端箫笛竹材，接上调音铜套。

  23.镶牛角。接好铜套的材料要把笛头笛尾或者箫尾的牛角镶上。

  24.取面。寻找箫笛的开孔面，要通过眼观手触仔细观察。笛是找最高一面作为开孔面，而箫则是找最平顺的一面做开孔面。

  25.画吹口线。找到平面后在箫的顶端和尾端定一个点位后画出一条直线，箫在顶端标出吹口点位，笛子在笛头标出吹口点位。

  26.开吹口。画出吹口点位后，用手电钻打出5毫米的小孔。

  27.修吹口。因为台钻只能打圆形孔，需要用专业的修孔刀修整吹口，将圆形孔逐步修成一个椭圆形吹口，出口大小根据箫笛调门来定。这道工序需要有丰富经验的师傅才能控制好大小。

  28.画线定音孔。修好吹口后，用专业的量内径尺从修好的吹口处量出管径内径的大小，量出精准尺寸后画出准确的基音孔、膜孔、音孔、助音孔的位置。画音孔位置，对量内径尺寸是非常关键的，音准不准就要看量的内径尺寸误差大不大，误差大了定出来的音准就会偏差比较大，所以这一步非常关键。

  29.打孔。传统是用手钻打孔，孔径较小，需用钢筋经炭火烧红后烫宽扩大孔径。现在是用专业打孔机钻孔，方便快捷。笛所有的孔要在一条直线上，膜孔要小，吹孔稍大，注音孔其次，指孔居中。

  30.上笛塞。也叫上海底，打完孔后笛子需要上笛塞。笛塞一般用软木塞，笛子吹口方向顶头塞笛塞。笛塞是笛子的大脑，距吹孔的位置非常重要，大小前后决定笛子的八度音准。

  31.修孔。上好笛塞后就要进行修音孔了，打出来的音孔都是圆的，尺寸比较小，需要用修孔刀将所有音孔修成大小一致的椭圆形音孔，音色才更佳更纯。

  32.清理内膛竹膜。用钢丝刷或者纱棒打磨清理掉箫笛管内壁的竹膜，这样有利于下一步校音。

  33.第一次校音。试吹高、中、低、泛音及关系音是否协调，还有音质。以往是用风琴校音，现在是用校音器。如果音不准，则要对修孔进行增补，直到把音调准为止。

  34.打磨音孔。把所有的开孔用纱棒打磨平滑圆润，有利于箫笛的发音更加顺畅。

  35.打磨外观。将箫笛表面的小划痕、小伤疤进行初次打磨处理。

成品工序

  36.刷内膛虫胶。音校好、音孔打磨好后，就要刷内膛虫胶。虫胶是一种打底漆，一般都要刷3次以上。刷内膛虫胶有增强音质、优化音色的作用。

  37.打磨外表。这是非常关键、非常细致的一道工序。先用240目砂纸打磨第一次，然后用600目砂纸打磨第二次，最后用1200目砂纸打磨第三次。直到打磨光滑，打磨越光滑后期上漆越亮。

  38.打磨牛角。将箫笛牛角固定在机床上，用细纱纸打磨光滑，消除牛角与竹身接头处的凸凹。笛身也要经过多次打磨，直到光滑。

  39.贴美纹纸。将打磨好的牛角用美纹胶带贴在牛角上保护好，以免后续上漆刷到牛角不好清理。

  40.第一次底漆。贴好美纹纸后，第一次打底漆要刷虫胶，把泡制好的虫胶漆均匀地刷在箫笛上面，每一个面都要均匀刷满。

  41.第一次晾干。将打完第一次底漆的箫笛放在阴凉处自然晾干，晾干时间一般以底漆的干燥程度来确定。

  42.第一次打磨底漆。打完底漆晾干后，要进行第一次打磨底漆面，用1200目砂纸仔细打磨，打磨越仔细越好，打磨到用手触摸没有硌手的感觉，这样才能算打磨好。

  43.第二次底漆。第二次底漆和第一次一样，将泡好的虫胶漆均匀刷在笛身上。

  44.第二次晾干。与第一次晾干一样，放在阴凉通风处自然晾干。

  45.第二次打磨底漆。打磨越细致越好，直到整支箫笛没有任何的硌手。如果有条件可以用灯光打一下，看看是否还有未打磨平整的地方，便于及时打磨。

  46.打蜡抛光。传统方法是用一颗颗寿珠子接成长串，缠绕在箫笛身上来回打磨抛光。如今是用抛光机打蜡抛光。

  47.除尘。打磨抛光后箫笛管内会有大量灰尘，需要将里面的灰尘清理掉。以前是用毛刷手工把积尘刷掉，现在都是用高压气枪除尘，比手工除尘更快捷也更彻底。

  48.上外漆。用毛刷上虫胶漆，要求速度较快，平整光滑。箫需上两遍漆。笛子需要再次分别用粗砂纸、中粗砂纸、细砂纸打磨3遍，然后把牛角包好，上漆3遍。一般情况上亮光漆，高端箫笛可应客户需求上哑光漆。

  49.抛光牛角。上好表面漆后，就要进行牛角抛光，这时可以将贴在牛角上的美纹纸撕掉，用抛光机对牛角进行360度抛光，直到牛角抛出镜面反光效果为止。

  50.扎线。扎线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箫笛因气温变化开裂，并起到一定的美观作用。线的材质用棉线或尼龙线。颜色分红色、黄色、咖啡色、黑色等。扎线一般用手扎或机器辅助，讲究力量适度，既能防止开裂，又不影响音质。扎线的位置一般在箫笛的头尾、指孔的中间，并无固定位置，主要选择美观协调的地方，不影响吹奏和按孔。扎线宽度约1厘米。

  51.上线漆。在扎线位置上面上线漆，保护扎线不易松动、磨损、脱落，起稳固作用。

雕刻工序

  52.雕刻布局。雕刻前要先进行布局，先观察思考在箫笛的什么位置刻什么字、什么图案。布局不好将影响整支箫笛的美观。

  53.拓样板。对于新手，先制样板，用薄的白纸将需要雕刻的图案和字样拓印，贴在需要雕刻的位置，然后再用刻刀在拓样上雕刻。对于有10年以上雕刻经验、技艺比较精熟的雕刻师，则可以凭经验和技艺随意在箫笛身上雕刻。

  54.贴样板。把拓下来的样板用浆糊贴在箫笛上，避免雕刻时走样。

  55.晾干。把贴好样板字和图的箫笛放在阴凉通风处晾干。晾干也很关键，如果没有干透，雕刻时样板就会脱落，影响雕刻质量。

  56.雕刻。

  （1）刀具：分单刀，各种角度的槽刀，微刻针刀、铲刀三种。

  （2）刀法：分单刀和双刀。单刀主要用于刻字，比较细腻准确，但不能一次成形，需要回刀。第一刀是塑形，刻出大体形状。第二刀回刀成形，起始转折处轮廓分明。运刀与毛笔运笔相似，注重起行收，讲究抑扬顿挫有节奏。但是考虑到竹子的纤维纹理，有的笔画与书写运笔顺序相反，俗称反刀。如竖划，运刀是从下到上。槽刀，一次成形，可以更加随心所欲，线条更加流畅遒劲。现在更多是用槽刀。

雕刻

  （3）形式：雕刻形式上分阳刻和阴刻。阳刻是将线条凸出，一般用于浮雕，刻制龙凤、印章等。铲刀，将多余的部分削去。阴刻是用槽刀将图案线条凹刻于箫笛上，一般用于刻字、书法等。

  （4）内容：玉屏箫笛的雕刻内容随历史发展而各不相同，可以概括为从简约到华丽，从质朴到研美。在明万历年间郑维藩始制平箫后，仅在平箫上刻制“平溪不其山人”字样。到了清代，玉屏箫笛作为商品进入市场，为增强观赏性，除了刻制“郑芝山”等名号外，还刻制简约的山水、花鸟等，字体以篆隶书为主。这个时期的箫身上多刻有“月明三弄好，风过十分圆”等字样，非常雅致。到了民国时期，图案以龙凤为主，寓意雌雄配对。随后，雕刻图案越来越丰富，有“梅兰竹菊”，有“平溪八景”，有“仕女图”，最为常用的还是龙凤图案，一条龙或凤几乎盘踞整支箫笛，栩栩如生，所以又称“龙笛凤箫”。最令人赞叹的是书法微雕技艺，在直径约10厘米、高20厘米的范围内，雕刻《木兰诗》《千字文》等内容，行楷字体，笔画流畅、结构秀丽，一个字仅两三毫米见方。

  57.清理。雕刻完后将箫笛上面残留的样板纸清理掉。样板是用浆糊粘贴上去的，阴干后比较紧。通常是用水浸泡湿透，将浆糊泡软后再手工清理干净。

  58.上颜料。根据图案及文字所需颜色，分别用毛笔分片上色。然后用抹布擦拭干净，凹下去的全部呈现所需要的颜色。

  59.上罩面漆。雕刻的字填上色之后，如果没有上罩面漆，颜色遇水就会褪色。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，需要上一次罩面漆，确保长期不掉色。

  60.第二次校音。以上工序完成后，还需要专业的校音，进行最后一次精调，调好音准。最后再全方位检查箫笛，没有任何问题后就点数入库。